罗艺和儿子亲自率领着军队,从两座浮桥上,往对面的高句丽守岸军队不断地发动攻击。
双方进行了接战之后,很快便是一片血肉横飞,一批又一批的渔阳郡兵和高句丽士兵倒在滩涂上,便是整个滩涂上都被鲜血染红了。
光靠这两座浮桥的登陆面那是远远不够的,渔阳郡兵很容易就会被高句丽人集中射杀。
因此,为了扩大登陆面,不要都挤在浮桥上等死,渔阳郡兵在快要到达对岸去的时候,便跳到了河里,淌水向对岸攻去。
而防守在岸上的高句丽军队,也并非是简单的军队。
因为高句丽的君臣也都知道,自己违背了对隋朝的诺言,说的上次又把那杨广耍了一通。
这对于隋朝来说就是一场奇耻大辱,隋朝是肯定会派军队来攻打他们的。
因此,他们摆在这里抵抗隋朝军队的军队,也都是最为强大的,都可以算得上是此时高句丽军队中的战功赫赫之辈。
很快随着时间的推移,对岸的战况也变得越来越惨烈了。
罗艺率领的军队毕竟都只是郡兵,甚至很多都是武装起来不久的庄丁,训练情况属实也谈不上有多好。
起码是绝对没有办法跟裴璟的真属军作比较的,这也是他们人数虽然不少,但是却是不敢反了裴璟的原因。
而高句丽方面又占据了地利的优势,拿了太多的强弓硬弩,对着浮桥上的渔阳郡兵就是不断地攒射,还没爬到岸上渔阳郡兵便死了不少的人。
加之,高句丽军在之前的战争中,缴获了大量隋军的铠甲装备,装备情况也完全不输于渔阳郡兵。
所以等到他们这些人很不容易爬到对岸之后,才发现对岸高句丽军的装备,甚至比他们还要好。
可是此时,也已经没有退路,两边提起横刀片子,就开始互砍,抄起长矛就是捅。
在这种情况之下,渔阳郡兵虽然勇猛作战,但是所产生的伤亡,却的确都是不少。
开战了两个时辰之后。
连罗艺的身上,都插上了三枚箭矢。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上阵了,中途他也把自己换下去休息了一段时间。
毕竟他也不是铁做的,能一连砍上半个时辰,已经算得上是悍勇了。
谁能一直拿着一把横刀砍个两个时辰,那就不是人。
但是顶替他上前的部下,很快又被高句丽人捅了,被迫无奈,他又得亲自上场。
渔阳郡督军罗艺的铠甲也早就被鲜血染红了,甚至上面还看到点点的肉沫,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原本沙滩上的沙子只是被鲜血染红,而此时随着两三个时辰的激战,沙滩上的沙子也早已经被鲜血染成了黑色。
双方都已经换过数批的军队了,可是这场激战还在继续。
两边都有不能放弃的原因,虽然这场战争很艰难,但是双方也只能够咬着牙坚持着。
高句丽军一旦放弃了,等到隋军上了岸之后,在这平原上面,他们是跑不过幽州支骑兵的,到时候就只能等死了。
而对于罗艺来说,在裴璟没有下达让他撤军的命令之前,他胆敢私自撤军回去,怕也会受到一场不小的惩罚。
可是罗艺已经不想再继续坚持下去了。
守护对岸的高句丽军队,足足有七八千人之多,伤亡也已经有了两三千人。
可罗艺因为没有占据优势,他的伤亡显然要更大。
战时包括失踪的人员数量,加上被对方的刀片子砍中,又或者被对方的长矛捅中而死人,足有四千多人,军队的士气也濒临崩溃。
终于罗艺麾下又一名旅帅被高句丽军砍杀当场之后,罗艺再也无法忍受,一声令下,全军沿着原路准备返回。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后面这个时候却是发生了一个很大的变故。
浮桥的另外一边,也就是幽州军控制的这一边,忽然涌来了大量的幽州军骑兵。
这些骑兵明煌煌的马刀已经拔了出来,正对着这些准备撤退的渔阳郡郡兵。
罗艺已经撤回到了这边,他看到了这些骑兵领头的那员大将,愤怒地问道:“薛万均,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将士们浴血奋战,此时乱战已久,不过暂且退却,稍作休息,你们安敢在这里阻拦?”
“难道你就不怕惹起兵变吗?”
谁知道那高坐在马上,拿着长槊的薛万均听到这个话,却是没有丝毫的害怕。
他反倒是拿着手上的马槊,指着罗艺冷笑了一声,说道:“总管有言,夫兵战者,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歇。”
“如今对岸的高句丽军正是师老疲惫之时,我们正当一鼓作气击败对面的军队,安能半途而废。”
“请渔阳郡督军领着麾下军队,再回到对岸去,一举击败对岸的高句丽军,再进行修整。”
“到时候,总管必定要为你们请功。”
罗艺听到了这话,当场恨得目眦欲裂,骂道:“奋勇直前的都是我等,尔等鼠辈就躲在背后坐山观虎斗。”
“如今我们只需要暂且退下来休整,你们确是连这样都不肯答应。”
“此等狼子野心,谁人不知,如若我们不能听从你们的要求,那又如何?”
薛万均听了这话,也不与他废话,只是举起了手上的马槊斜劈了一下。
幽州军骑兵的横刀,瞬间击在了骑兵盾上,大声喊出了:“杀”“杀”“杀”三个字。
这幽州军纵横天下的杀气,可比高句丽军队都还要强烈一些。
看到对方这样的举动,渔阳郡兵之中,又是一阵骚动。
本来想要闹事的想法,便马上熄灭了。
罗艺的眼睛几乎要流下血泪来,额头上的青筋条条绽出。
他拔出了手里的横刀,指向薛万均大声喊道:“我要见裴璟,我要与他理论理论。”
罗艺的话音还未落,突然对面就传来了一声,“放肆”。
众人定眼一看,正是薛万均的副将单雄信。
那单雄信满脸的怒气,训斥道:“你乃何人?”
“不过区区的一个渔阳督军,安敢直呼我们总管的名讳,你这可是想要忤逆上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