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起驾后,一众勋贵武将也是面面相觑,纷纷互相告辞离开校场;但在午后,竟是不约而同地来到了英国公府,求见国公张惟贤。
首代英国公是靖难攻城功臣张玉长子张辅,初封新城侯,后率数万军队平定安南叛乱,遂封为英国公,世袭罔替;本代英国公年过六旬,自万历二十六年袭封,保国本,拥立新君,稳居第一勋贵的座椅。
被迎进正厅,府中下人奉上茗茶,但枯坐半晌,张老国公却是没有出来见客,只世子去而复返,从后堂出来,连连致歉道:“各位叔辈兄长,因去岁冬日太寒,家父卧病在床已月余,实在不便见客。”
世子一身读书人的打扮,此时更是彬彬有礼,见众人脸色不豫,又是连连作揖道:“有何事直接吩咐小子便可。”说完,目光“真诚”地看向厅中诸人。
和你说,可抵得什么用?刘天锡心里暗骂老狐狸,遇到事就躲了,遇到功便上,不愧是自从靖难后屹立不倒的,满朝第一勋贵;但是看到英国公这个样子,难道皇帝是确是要动真格的了,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见众人面色不满,却均是无话可说,陈良弼只好出头道:“既如此,就不打扰英国公静养了,我等便先告辞了。”
世子仍是一脸歉意,连连作揖,将众人送至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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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门外,众勋贵相视一眼,面色复杂,也只得纷纷告辞散去。
陈良弼在回府的路上暗暗下定决心,他这身子自己知道,怕是没几天好活了;京营积弊,要是顺着皇帝心意,那得得罪多少勋贵,断了多少人的钱财,简直如杀人父母呐。
若是跟皇帝对着干,瞧这架势是要硬干了,天子还年轻,即使这次落了他的颜面,将来也讨不到好去,不如归去,实在没办法掺和这些事啊。
他原本病恹恹的脸色,这会愈发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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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晋伯府,此时偏厅中,案上摆着酒菜,却似乎没有怎么动过,热气也不再飘散,应该放了不短的时间,里间没有下人伺候,显得略微冷清。
“吴兄,这小皇帝怕是要来真的呐。”对坐无言许久,终是刘天锡轻声说道,举着酒杯,目光飘忽。
“哼!不知天高地厚,”吴汝胤聚起酒杯和对方碰了一下,一饮而尽,粗声不屑道:“那小子以为,我们是那如猪狗一般无用的宗室吗?”祖上是蒙古人的他一向直接。
“还得想个法子才行,免得我等被动。”刘天锡对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辞,也是丝毫无动于衷,只是淡淡的应道。
“这要想什么法子?直接闹他娘的,”吴汝胤酒气上脸,口中愈发没有遮拦了:“吓吓那个小崽子,就万事大吉了。”对宁晋伯的谨慎,他不以为然,不过是个刚有了女人的小崽子罢了。
刘天赐微微皱眉,这都多少年了,依旧是这般粗鲁,压下心头不快,他淡淡地说道:“皇帝即位不足半年,又有宗室先例在前,勋贵本就惴惴不安,我等先派家人互相联络下,就说皇帝要在我等勋贵中行推恩.....”
边说边目视吴汝胤,见其仔细在听,又接着说道:“再有就是鼓动军士鼓噪,就说皇帝对今日演武不满,要杀人了;京城众人胆小如鼠,只有成国公或许可以,我再去联络下南京的徐文爵和成国公朱纯臣......恭顺侯以为如何?”
吴汝胤连连点头,脸上更红了,眼中也浮现出一丝怔忡,不由喃喃道:“那时,便等着小皇帝向我们求饶了!哈哈哈!”想到得意处,不禁笑出声来。
“正是如此,”刘天锡的眼睛也微微眯起来,面上显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