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到如今,朱宝珠身边连个可用的人都没有。
院子里只剩下一些要么没门路不会钻营的憨货,要么刚刚买进府来、被别人挑剩下的歪瓜裂枣。
比如站在廊庑下,心思摇摆的小丫头,就是这么一个样样都不出挑、却心比天大的货色。
“……不行,我不能耗在这么一个破地方!”
自己被打发到小破院当差,小丫头不觉得是自己能力不行,而是认为自己命不好!
她不想认命!
胡姨娘身边的嬷嬷,当时没有选自己,肯定是受了蒙蔽,或是那老货眼睛有问题。
嗯,她、她要让胡姨娘看到自己的能干!
就、就算她真的不如胡姨娘器重的那些丫头,她好歹要让胡姨娘看到她的“态度”。
她真的一心想追随胡姨娘,想去她院子里伺候!
“好,就这么办!”
小丫头咬了咬下唇,扭头看了看悄无人声的屋里,心一横,索性颠颠的跑了出去。
她不是胡姨娘院子里的人又怎么了?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凌家的丫鬟,今天凌家有这样大喜的日子,她作为丫鬟出去帮个忙,再正常不过!对不对?
小丫鬟这般想着,竟愈发觉得有理。
她将心底冒出的那一丝心虚压下,一溜小跑的奔去了外面。
院子里还是那般死寂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才传出一个虚弱、暗哑的声音,“小、小麦,咳、咳咳,小麦!”
女子呼唤了半晌,却没有人回应。
“娘,您就别喊了,我刚从出去看过了,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这些见风使舵的刁奴,他们、他们看到胡姨娘那儿是个高枝儿,都忙不迭的跑去巴结了!”
“哼,也就是我祖父没了,要不然,他们、他们怎么敢这么作践咱们?”
“……不行,我、我实在忍不下去了,我要去找他们算账!”
说话的是个七八岁的女童,她声音稚嫩,语气却充满了愤懑、阴郁。
如果忽略掉女童特有的嗓音,单听这语调,外人定会以为她是个历经坎坷的成年人。
她丝毫没有稚童的天真烂漫,也没有富家小姐应有的骄纵矜持。
那种愤世嫉俗,那种不甘憋屈,让人听着,竟有莫名的心酸与同情。
“玉、玉儿,别、别去,你、你还是个孩子呢!”
“胡姨娘虽然刻薄了些,可家里还有你爹。你——”
女子病弱的声音中充满焦急,她性子软,却生出了一个倔强的女儿。
当然,这有可能是因为女儿从小跟着父亲,虽然只有短短的三五年,可这种影响潜移默化、根深蒂固。
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这个当妈的太没用,逼得孩子过度早慧,明明是小小一个人儿,却顽强的承担起了保护弱母幼弟的重任!
“我爹?娘,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对这个男人心存幻想?”
原名朱传玉,随后被亲爹改名凌传玉的小姑娘,愤然的说道,“如果没有他的默许,胡姨娘一个妾室敢欺辱您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