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京师,天气已然热了起来。-<>-./-<>-./郑国泰坐在自家书房中,只是穿着单衣,帽子也没带,拖着个丝履,很是随便。虽说不热,但是他手里仍旧拿着把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这还是当年他刚当上那国舅后,跟着那些文人学来的习惯,现下也是改不掉了。
他坐在上首位,下边也坐着一个人,便是刚从南边回来的魏刚了。他一回到这京师,便听家里人跟他说这郑国泰打发人来找他的事情,他知道这位郑国舅又是有事了。当然,他的下人早就知道如何应对。都是按照魏刚临走时候的说法,说是出去治病了。
“我说和尚,你这可真是的,真是让我好等。你这倒是去哪里治病了,怎么这一走就是三四个月,哎哟,你不知道啊,我这边可是多急啊。”
“哦,倒是让国舅大人惦记了。其实说起来,小的这就是老毛病了。这要说起来,还都是当年在朝鲜那边烙下的病根。那年朝廷征伐朝鲜,小的也是领着人马过去了。那阵子为了打仗,蹲在雪窝子里一待就是老半天。这腿脚打从那时候就烙下病了。原以为到了京师这边,这毛病能好转,哪里想到,今年这才过完年,这老毛病就有复发了。小的这才去找大夫医治。京师这边虽说有好大夫,但是小的在这边一时半会也是找不到,便偷着回了辽镇,毕竟,那边小的还算熟悉,人也能找到。反正小的现下也是没什么职位,也不用天天上朝。锦衣卫那边的活,下属们都是做的很好,小的这就算是偷懒了。却是没想到国舅大人这边要找小的。还请国舅大人恕罪。要说起来,小的私自回辽东这件事。若是让朝中阁老们知道了,怕是要有什么说法了。所以还请国舅大人帮小的一下,这事就别说出去了。”魏刚说这番话的时候,言辞也是颇为诚恳,扮相也是老实。他在那个时空,能做到特工这一个位置上,自然是要学这表演的,且要不输给当红演员。须知演员演砸了,那就是砸了一台戏而已。他们这些特工若是演砸了,不光他们自己小命没有了。便是那任务也是要失败。跟着他一起出任务的同事,怕是也要有人跟着倒霉的。
“你看你,和尚,你这不是见外了吗。你早说啊,早说给我不就结了。京师这边。你不认识那么多人,我却认得啊,一个大夫,弄得好回到辽东吗,那地方,天寒地冷的,多不容易。那现下可是治好了?”
“呵呵,托国舅大人的福,现下总算是好利索了。哦。不知国舅大人着急找小的有什么事。”
“嗯,是买卖上的事。哎呀,还别说,和尚,你这家伙,人说你能打仗。这我倒是没怎么见识,但是这做买卖我却是真真见识到了。你让我在那火车站眼前划出地皮来盖大市场,我依着你那法子,把这市场建了起来,哎,还别说,还真是兴旺热闹起来。不单咱们自己的货好卖,这城里头过来买摊位的人也是越来越多。那块地皮可以说没花多少钱,可是这市场一建起来,我往外卖摊位所得的银钱,竟然比我倒腾南货赚的还多。我就琢磨,这能这么快的把这摊位卖出去,那还不是因为这里靠着这火车站,进货方便,且最主要是咱们这边卖出的货物比通州那边便宜,另外就是这市场按照你留下的那些人管理,比通州那边规范,这才让那里成了一块生财的宝地。我就想啊,这里外里咱们是占了两个好处了,一个就是这火车运货快,第二个吗,就是通过这火车运过来的货,既便宜,量又大。既然这火车的好处这么大,那咱们干脆就继续往南边修吧。可惜啊,我跟那沈阁老一说,这家伙竟然不同意。你说这家伙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怎么当上这阁老的了。我找你来,就是想跟你合计一下,该怎么跟这沈一贯说,这家伙才能答应咱们这往南修铁路的要求。”
郑国泰这样跟魏刚一说,魏刚就知道了,看来这郑国泰还真是把他当亲信了。看来这教人赚钱还真是有好处啊。不过眼下郑国泰这么一说,魏刚也是能听出来,这家伙现下对那沈一贯已然开始不怎么相信了。从去年这会儿到今天,已然一年了,看来这郑国舅先前卖那沈阁老的好,已然渐渐用完。那沈一贯不管怎么样,总是要为他们自家说些话的。江浙那边出来的沈一贯,自然是要为那边的大豪谋福利的。从辽镇到京师的铁路修通后,对于大明南边的勋贵,可能冲击不大。但是京师到天津卫的铁路一修通后,对南边的勋贵冲击就大了。南货买卖,寻常时间,都是那些南边有根系的朝中大员或是勋贵来做。虽然去年魏刚借着清剿反贼的机会,杀了不少城中的勋贵,但是那都是可能在政治上妨碍这沈一贯还有这郑国舅的人,至于买卖上,他倒是没想的太多。京津铁路已修好,从海路过来的南货,那就能更快速的更低廉的卖到这京师,这对把持运河,依靠运河做南货买卖的那些江南大豪,那就是彻头彻尾的打击。断人财路,那就是生死大敌。沈一贯自然也不是什么蠢人,铁路修好这么长时间了,他又怎么看不出这铁路的好处来。若是让这铁路往南边修,那靠着运河吃饭的所有人,怕都是要跟着倒霉了。也正因为如此,沈一贯才不会轻易答应这郑国泰,可惜,这郑国泰大概还是没看明白这一点。以为自己是现今的国舅,皇上很多时候都要听他的,便不知收敛,竟然还要想着让自己跟他谋划对付这沈一贯。
“哦,国舅大人,恕小的直言。小的以为,现下咱们还真不该把这铁路修的过长。现下修到京师便是正好,若是修的长了,事情便要多出许多来了。”
“哎呀,我说和尚,你这怎么还怕上事了,当初我记得你可是什么都不怕的,怎么现下成了国公,竟然还怕这怕那的。好好,你说,这能多出什么事情来。”
“国舅爷,咱们这要是往南边修这铁路的话,南货可就更容易进到这京师这边来了,到时候从海上走的话,反倒是不如这铁路走的快了。其他勋贵若是都做这南货买卖,咱们自己要获取的这利润可就小了,咱们到时候可就赚不到多少钱了。不如现下这般,修到京师便是正好。”魏刚并没有从其他方面给这郑国泰解释,而是从赚钱的角度,他知道,这样劝说他是最有效的。若是跟这郑国泰说他妨碍了南边那些大豪的买卖,他保准不乐意听。而且这其中还关系到运河两岸数十万人的存活,这郑国泰并非从国家角度去想,自然是不屑去顾及那些和他不相干的运河上干活的纤夫河工,那些人要是闹起来,他也是不会当回事的。而魏刚却是要想很多,他最后要接手这个帝国,怎么样也是不能让他乱成一锅粥的。
“哎呀,也是啊,我怎么忘了这茬了。嘿嘿,这要不是和尚你说,我还忘了咱们有这个优势了。嗯,那就先放一放。不过这铁路还真是个好东西,运货快,还节省成本。不过这个沈一贯我倒是对他越来越不放心。当初把你从辽镇总兵上拿下来,还不就是防着我。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呵呵,这些个穷酸,当初我刚当上这国舅,他们就瞧不起我,现下我帮着皇上救下这江山,他们还瞧不起我,老是想着束缚我的手脚。我以为这沈一贯当初买了我的好,现下会和我想的一样了,谁知道竟然还是如此。看来这些穷酸是不值得交的。哪天若是把老子惹烦了,老子早晚把他们都收拾了。和尚,到时候你可要帮着我一把。呵呵,不过这些穷酸,还真是不被我放在眼里。”
郑国泰说这番话的时候,还真是没有把魏刚当外人。显然,这家伙已然把魏刚真的当成自己的亲信了。要说起来也是,魏刚当初就是靠着他起家的,然后去年事变的时候,又是靠着他才当上这镇国公的,也是因为魏刚靠着他,才丢了那辽镇总兵的实权的。平素做买卖的时候,都是给他出好主意,让他赚了大笔大笔的银钱,这样的人若是有人说他对自己不利,谁又会相信。
魏刚一听郑国泰这么说,就知道这家伙现下真是膨胀了。按说从去年事变之后,这朝堂之上,是他这临危救难的国舅和那些幸存下来的文官们共同把持。他要是明白,那便是要时时想着那些文官的利益的。自己若是捞过了头,便要让人家不好过了。可是现下他却丝毫没有这种觉悟,反倒是以为现下这朝堂,大事都是该他说了算的。这样的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不跟那些文官闹翻脸,即便此前这些剩下的文官都是跟他交好的,受了他许多恩惠的。不过这个结果却是魏刚想要的。魏刚当初让这郑国泰出头,便是存了让他跟文官们耗下去的想法。若是魏刚自己一上来就接手这个帝国,怕是万事做起来,就没有现下这般容易了。虽然他手中武力很强,但是很多事情,并非有武力就能解决的。魏刚要的是一个平稳过度到他手里的帝国,而不是一个乱成一锅粥的帝国。(本站.com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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