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炫奕说道:“祁阳侯不代表勋贵,丹阳真人并非愚人。”
“祁阳侯只是勋贵之一,但你可想过,陛下一力促成这门亲事,甚至不惜特例祁阳侯娶平妻,所想颇深。”
“萧居士,李氏皇族亦在士族之列,您以为皇伯父会让士族被寒门打压下去?士族被压得凄惨,于皇族有何好处?司徒家,王家,萧家等等也在朝堂上为官。”
李炫奕是被秦王精心教导的世子,本身资质极好,身处帝都,经常入宫,他看得多,寻常更愿意嚣张妄为,不代表他就一无所知,以前只是没什么想要而得不到的。但在三清道观,在吴郡,李炫奕有过挫折,有过怅然,亦有不服司徒尚。
萧琳抬眼正视李炫奕,他在萧居士面前侃侃而谈,虽然不至于每一句话都说得很对,但此时的李炫有另外的一面。
“皇上打压士族无外乎士族不肯服从皇命,比如司徒家贵比帝王,比如北府军听调不听宣。”
李炫奕点出了孝穆皇帝此举的根本,士族糜烂不是主要的原因。孝穆皇帝绝不能容忍大权旁落,他想要收回君权,“如果士族识趣,交出一切安心为官,皇伯父会保士族富贵。”
“士族又怎么会全然相信陛下?”
萧居士唇边勾出一抹无奈的笑容,“这些我想过很多年,两方面谁都不肯相信谁。”
李炫奕松了松肩膀,摊手道:“这是死结,您解不开,司徒尚可能解开?”
“或许。”萧居士听见司徒尚的名字,叹息道:“千斤重担压在司徒尚身上,对士族来说不见得是好事。”
李炫奕似嘲讽,似自嘲,“司徒尚累死得了。”
看到萧琳瞪大的眼睛,李炫奕反问:“本世子说错了?还是你觉得司徒尚不够累?世上的人都可以犯错,都可以胡为,唯独他不可以,他不能做错一丝一毫,永远得高远从容,永远背着沉重的担子,他是士族最后的希望,谪仙说他是对的,他不是人。”
萧居士抚掌大笑,“秦王有你为子,我料想万年不变的神色会为你而改变。”
李炫奕垂头,“父王也不是经常生我的气。”
“当年我三试秦王,以一卷兵书相送,如今戍边军不弱于北府军,造成士族落寞的缘由亦有我一分。”
萧琳轻声问道:“姑祖母可是后悔?”
萧居士揽住袖口,平静中多了几许的豪气,“起手无悔!”
萧琳同李炫奕同时被萧居士镇住了,萧琳暗想她曾经也是云端的人物吧,怎么没听说过呢?
“士族寒门,士族皇权之争都是大夏内部的事情,没有戍边军,胡人定然那扣边,胡人是外族,单靠北府军抵挡不住胡人,秦王天纵之姿,我以兵书相送,如此才不会辜负了九天兵鉴。”
萧居士凝神看着炫奕好半晌,从旁边取出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盒子,递给李炫奕:“你为秦王世子,上册兵书秦王必然会传给你,此乃下册九天兵鉴,你拿回去好生研读。”
李炫奕改坐为跪,双手接下了九天兵鉴,神色慎重,面容冷峻:“拜谢萧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