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进柳家少说也二十多年了,还是头一次受了这么大的屈辱。且不说被自己的姑妈打了一顿,竟还要忍受弟妹的气。就这口恶气,叫她如何下咽?
可气也没用,如今打她的人是她的姑妈,又是婆婆,她总不能还手吧?
进了屋内,崔氏气鼓鼓的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将炕桌上一个半旧的素色茶碗一把抓起来摔在了地上。
茶水四溅,泼了胡氏一裙子。
崔氏心里窝火,活了一大把年纪,她还没当众出过丑呢!这一次,算是把人都给丢尽了。
食指轻颤,不断指着胡氏,怒声道:“你呀你……人都被你丢尽了。”
胡氏只呜呜咽咽哭着,心里那个委屈啊!一面不服气道:“娘,我做错啥了?明明我就看见那小蹄子买东西了,可她愣是说没有……”
胡氏一边哭,一边心里气的直冒火。
柳素娥这个小蹄子,果然是在吴家没白混,比先前可是精明多了。如今看来,她已然成了人精了,将来只怕更加的不听话。
柳瑞娥依着门框悄悄往里看着,一面指示柳木娥道:“你快去山里把爹和哥喊回来。”
柳大河和柳辉一早就去山里砍树了,家里还缺几件家具,柳大河打算砍了树,晒干了打几件家具。
“好。”柳木娥不敢怠慢,急急忙忙跑出去找柳大河他们。
“你说买东西了?那咋没有?”崔氏气的嘴都歪了,虽然她心里也明白,一定是柳素娥做了手脚。可现在无凭无据,她能说什么?
胡氏一听这话,哭的更是厉害,眼泪鼻涕一大把,跪在地上往前几步,流泪道:“肯定是素娥那小蹄子搞的鬼,故意整治我呢!”说着,委屈的哽咽道:“娘,我爹当年就是因为救了大伯才和您家结缘,拜了干亲,我才有了你这个姑妈。我当初嫁到柳家,我爹可是一下都没为难柳家,还送了不少陪嫁呢!今儿这一闹腾,弄的我倒不如什么陪嫁都没有的弟妹了……”她哭的眼泪簌簌:“您没看出来吗?素娥那小蹄子如今可是和从前不同了,鬼主意也多了,还敢和您叫板,这事儿保准是她搞的鬼……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胡氏的父亲当年救过崔氏的大哥一命,后来两人才剁鸡||头拜了干兄弟。崔家因此对胡家也是敬重的很,这也是崔氏多年忍让胡氏的原因。
一听胡氏说起了她爹来,崔氏不由轻叹了一口,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些。
只是这胡氏有时候行事作风实在太呆,那么多人,她都不知道自己找台阶下,差一点还要拉她下水,想想都觉后怕。
不过这胡氏母女三人既然都看见柳素娥买东西了,那应该不会有错。
崔氏眼珠子一转,心中已经了然,必定是柳素娥多了心眼子,将东西提前给藏起来了。
崔氏暗想,看来这柳素娥在吴家这几年,确实是不同了。行事作风,再不似从前那般乖巧,往后只怕是不好管着她了。
一想到这些,她这心里就没来由的恨。
生为长辈却被晚辈给摆了一道,说出去都丢人。
柳瑞娥在扒着门边见崔氏消了火,这才敢进来:“奶,你这次是真的冤枉我娘了。”
柳瑞娥撅了撅嘴,拉了张氏起来,扬着修眉道:“奶,这事儿不用想也是素娥那小蹄子做的手脚。她明摆着就是眼里没你这个奶,就是想给你下马威,往后好在柳家称王称霸!”
崔氏听了,心中对柳素娥更是恨了几分。
柳家男人死的早,她一个人拉扯孩子长大多不容易,这个家就是她说了算,岂容别人跋扈?
崔氏怒目圆睁,骂道:“混账东西,她算个什么东西?没有我,哪来的她?还敢不将我放在眼里?我倒要看看她多大能耐。”一面吩咐柳瑞娥道:“瑞娥,你去把你二叔叫来,我得好好问问他是咋教的孩子。”
柳瑞娥听了,登时眉开眼笑,屁颠屁颠的准备去请柳二河过来。
人还没走,却被崔氏叫住:“算了,你先别去,我倒是要看看他,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崔氏也有崔氏的打算,方才才在柳二河家闹腾完,想必现在村里人都在议论此事呢!若是此时叫了柳二河过来,别人难免猜测,以为她又要为难这一家子人。
那会子已经够丢人了,若是再叫人议论,岂不是更丢人?想想还是算了吧!
反正是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教训都行,他还能跑了不成?
柳瑞娥却高兴不起,本来还想看好戏,这下好了,看不上了。
崔氏心中火气也消去了几分,闹了一个早上,这肚子早饿了:“行了,都别杵着了,去准备晌午饭吧!”
胡氏垂首咬了咬牙,心中暗骂:“明明就是她受了委屈,这死老婆子也不知道心疼她一下,还要给她做饭吃,真是倒霉。”
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止了哭声应声道:“好,那我这就去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