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下了,我会小心应对的。”
晋起却不认为她是真的听明白了。
晋余明他们可不仅仅是想要通过同她处好关系来讨好孔弗,而是打着将她配给晋觅、从而将晋家死死地同孔先生绑在一起的主意——
或是害怕等他从西陵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变了模样,局面发展至他无可挽回的地步,所以他今晚才会不管不顾地找了过来。
这些江樱都不知道,她只知道,今天晚上……她成功地实现了男神私有化的梦想!
从此以后,晋大哥就是属于她的了吧?
是吧?
晋起看着她脸上遮掩不住的傻笑,不自觉地便跟着她无声地笑了起来。
片刻后,出声说道:“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江樱点头道了个“好”字。
晋起自床沿边起身。
“晋大哥——”江樱转头望向床外侧,忽然出声喊道。
晋起回头看着她。
“明**何时出城?”
“大约巳时。”
江樱又问:“那我要去送你吗?”
晋起想也没想,便道:“不必了,你眼睛不方便,且留在家中好生歇养吧。”
送不送的,也没有什么紧要的。
“也好……”江樱顺从的点头,没再说话。
晋起注视了她片刻,方转身离去。
江樱凭着感觉目送着他,心中难掩遗憾。
晋大哥要出这样的远门,且要离开这么久,而她不仅连送都送不了,更是连好好地看一看他的机会都没有,可见这双眼睛失明的真不是时候。
江樱听着晋起的脚步声,心中百味陈杂。
然而片刻之后,却听得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忽近,像是忽然折返回来一样,紧接着不容她反应,便觉一阵熟悉的气息猛然靠近,背上似多了一只温暖的大手,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脸颊便贴上了一个结实宽阔的胸膛上。
江樱呼吸一紧,傻掉了。
待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后,整个人都乱掉!
耳畔少年人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可言说的触动,缓声说道:“谢谢你等了我这么久——”
才没有让畏首畏尾的他错失掉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江樱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手足无措之下,糊里糊涂地答道:“应该的……”
“介意再等一等吗?”
“不介意!”江樱想也没想便果断摇头,末了又轻声说道:“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前段时间她也有着诸多顾虑,可如今晋大哥给了她最大的肯定,那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既然他伸出了手,那她跟着往前走就是了!
少年人会心一笑,动作极尽小心地又将怀中的人拥紧了几分,虽未有作出什么承诺与保证来,可一派翻涌的目色之中却藏着有生以来所有的坚毅。
忽然意识到,原来这世上还有比改变命运更有意义的事情需要他去做,有比生命更为重要的东西需要他来认真保护……
...............
翌日清早。
一支约百人的队伍由城内而出,一辆油壁马车打头,其余扈从皆骑马跟随,着清一色的深蓝色窄袖骑马袍,黑色皂靴,这本是寻常的出行装扮,却因有百人之多,故而显得气势浩荡。
马蹄声渐近,惊醒了倚在城门旁打瞌睡的守卫。
近来说是晋家的二公子去了五城兵马司里历练,故各部兵马司格外律己,恨不能时刻拿出最好的状态来,个个打起了精神瞪大了眼睛仔细办事。
也因如此近来城中管制严了许多,百姓商旅们或是怕撞枪口儿上,一时间出入城人数竟是骤减,眼下又因时辰还早,进城贩卖蔬果花草的农人们还未进城,刚来上哨的守卫闲来无事,便想着趁此时机倚着城门睡会儿回笼觉。
此刻被马蹄声惊扰的守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见是一群人浩荡而来,暗自咕哝着这么一大早的这样大的阵势不知谁家的老爷要出城,作势就要拦人,然而等马车近了跟前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上一字,便见长着脸端正国字脸的马夫率先亮出了一枚缠龙刻字玉牌来。
守卫见到玉牌,顿时惊的瞪大了双眼睡意全消,蓦地下跪行礼,一面朝身后高声吩咐道:“放行!”
车夫将刻有“晋”字的玉牌塞回怀中,高喝一声扬鞭驱马,穿过城门向着城外驶去。
马蹄刚离了城门,来至城楼外,就见前方一辆朴素的青布马车停在笔直的官道旁,在清晨的雾霭中显得格外安静。
车夫没有在意,目不斜视地继续驱马向前。
然而那坐在青布马车驾座上的老仆瞧见了这一队来人,却是一个激灵转身向车内之人禀道:“先生,人来了——”
马车帘从里面被撩开,出现的是一张端正祥和的老人脸庞。
老人凝眸朝靠近的车马队伍看了一眼,确定是晋家没错了,这才转回了头来看向坐在旁边的年轻人,却是即刻换就了一副无奈至极的模样,道:“我说你这孩子,让为师说你什么才好……这边人都来了,你还要哭到什么时候?快快将眼泪擦干吧,别叫晋公子打从一开始就看轻了你啊——”
“师傅,我舍不得您啊……”石青抽噎着,眼睛红的不成样子。
他也不想这样的,可自打从他记事以来,从不曾跟师傅分开过这么久。
这一走很可能就是一年多,感性如他怎么才能做到从容应对?
“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狄叔面露鄙夷地说道:“不就出趟远门儿吗,瞧把你哭的,跟个小姑娘一样,真真令人不齿……”
石青一听这话,提了一口气上来。
然后,拿帕子捂着脸哭的更凶了……
狄叔忍无可忍,冷着脸一掀马车帘下了马车去,动作竟是称得上敏捷。
迎面而来的人马大约是得了主人的授意,在离孔弗这边的马车尚有数十步远的距离外,缓慢有序地停了下来。
……
半个时辰后,约是到了巳时,城门里外方逐渐地热闹了起来。
出入城的百姓虽较之前不算多,但也称得上络绎不绝。
人声鼎沸间,一位身着浅黄色襦裙,外罩着宽松的藕色褙子,头上顶着幂篱的小姑娘被另一名身高不相上下的少女自马车上搀扶了下来。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