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的确是存了这个念头,但不知为何,现在想起来却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觉得就算自己真死了,老实儿子顶多伤心地哭一场,但还是不会退亲,更不会处罚杜鹃和黄雀儿——那就是个木头疙瘩,没心没肺!
这个认知让他既痛恨又不甘。
可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实在难忍恶气。他便将目光对准冯氏。根据经验。他明白对儿子无用的举止。却会对这个儿媳妇予以极大的打击。
“我黄家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你这个丧门星!生了两个害人精,教的跟畜生一样没人性!”
说完掉头就走。
冯氏果然变色。
黄大娘也朝地上“呸”了一口,骂道:“丧门星!”
然冯明英立即回道:“我爹说他瞎了眼。才把闺女嫁到这样丧天良、不知羞耻的人家,一家子都是畜生!要不是看外孙女可怜,他那一年就把我姐带回家了。”
黄大娘大怒,尖声道:“叫她马上滚!”
冯明英轻蔑地冷笑道:“这个家还轮不到大娘做主。”
她知道姐夫如今不可能休了姐姐,故意刺激他们。
哼,还以为是当年呢!
果然这话戳中了黄老爹的心肺,他转过头,瞪向大小冯氏的目光森寒无比,充满刻骨的仇恨。
他真的想一头撞上墙。以死来逼迫大儿子,非要她们母女在自己面前服软低头不可。
然心里闷闷地疼,仿佛压住一个疮口,不敢松开。
那隐疼提醒他,老实儿子一定会想:爹死了日子照过。闺女没了日子没法过了……
他面上阴沉,心中悲嚎!
黄大娘也跳脚大骂不止,这回,连大儿子都没放过。
可惜黄老实一如既往地麻木,听见跟没听见一样。
黄小宝急忙把爷爷往外拉,说:“爷爷我背你。”
黄老爹一言不发,就真让孙子背了。
凤姑要帮儿子显能耐,也劝住喋喋不休数落责骂冯氏的黄大娘,一家人这才走了。
路上,黄老爹明显对凤姑淡淡的,黄大娘更不理她。
凤姑当时也没说什么,等回到家,才对二老道:“爹,娘,我刚才那样说,不是不想养爹娘,是看杜鹃把爹娘气得那样,我就想堵她一回,帮爹娘出口气。不然我真有那心思,我敢不跟宝儿他爹商量?我是算准杜鹃不会答应的。果然叫我猜中了。就算她真答应了,爹娘真去了大哥家,我们还能不管不问?儿媳妇嫁到黄家这么多年了,是个什么样人,爹和娘还不清楚?”
黄大娘听了这话,冷哼一声,心里好过多了。
黄老二叱喝道:“那你也不该说!要说也该先跟爹娘打个招呼。这样不管不顾地说起来,叫人以为咱们都不要爹娘了,叫爹娘面子往哪搁?”
凤姑低头,轻声道:“是我想岔了。”
黄老爹靠在床上,始终没出声,不过心里气也平了。
真不是他偏心,瞧瞧老二,该管媳妇的时候一点不含糊,媳妇也听他管教;不像老大家,整个颠倒过来了。
想起老大,他心口又疼起来。
凤姑见公公脸色不好,忙上前体贴地问“爹可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做。”
黄老爹忍着胸口的闷痛,摇摇头道:“去找你大姐和外甥。看跑哪去了。”
凤姑忙点头出去了。
原本找人应该叫小宝去的,但她看出公公有话不想当她面说,她便很听话地走了。
屋里就剩下黄老爹、黄大娘和黄小宝。
黄老爹这才悲愤地低吼道:“我不服这口气呀——”
今儿丢的人大了:他被孙女搬倒了,儿子宁死也不听他的话……
黄老二呆立着,不知如何是好。
黄大娘更是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咬牙道:“你这病还没好,叫那婆娘来伺候!老娘就不信了,孙女死了,儿媳妇还没死呢。只要她做一天黄家媳妇,我就能管她一天!”
黄老爹听了眼睛一亮。
黄小宝本来没话好说,在一旁沉默,这时到底忍不住,劝道:“爷爷奶奶,为什么非得跟大伯家过不去呢?把大伯娘弄来了,叫她难受,回头杜鹃她们来闹,爷爷和奶奶又受气,我们也跟着受气。好好的日子不过,找这气干什么?”
黄老爹猛然直起身子,瞪着大孙子,想说什么,又说不上来,赌气转身躺下了。
黄大娘尖声道:“小宝,你鬼上身了,怎么说我们跟你大伯过不去?你大伯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他那么样对我跟你爷爷,你还说我们跟他过不去?”
黄老二见爹娘这样,忙呵斥儿子道:“是你大伯和大伯娘不孝,不听你爷爷奶奶话。你瞎咋呼什么?”
小宝质问道:“爷爷奶奶干什么非要管雀儿姐姐和杜鹃的亲事?大伯不是分家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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