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黎章沉声喝道,“你们有你们的坚持,我们也有我们的底线。若是不能让我们满意,我大靖也不惧拼命。”
阿瑛愕然看着他,又转向正中帅案后的何老将军,似乎不明白一个小小的将官,怎会有胆量放这样的大话。
黎章冷笑道:“‘哀兵必胜’是不错。但你们不要忘了,此次交锋,乃我军大胜,如今更是公主在手,正是士气如虹;再者,南雀国背信弃义,挑起两国纷争,致使生灵涂炭、百姓遭殃,天下共诛之;其三,我军将士激愤之下,已经化为虎狼之师,何惧哀兵!”
他起身,慢慢踱到简先生面前,轻声问道:“昨天晚上,先生可吃的好?”
简先生霍然抬头,浑身颤抖地死盯住他不放。
顾涧、刘副将军都将目光转向严克,一个个紧闭嘴唇,腮帮子鼓了又鼓,似乎竭力容忍着什么。
严克毫不以为意,对着大家挑了挑浓眉,咂巴两下嘴,还吞咽了一下,喉结上下滑动,看得众人忍无可忍,转头避开目光。
大伙正腹诽这家伙,忽听黎章厉声喝道:“没有粮食怕什么?人肉我们都吃了,他日挥军南下,所到之处,‘就地取材,以战养战’,偌大的南雀国就是我军的粮仓。”转向阿瑛,“先生博学,岂不闻‘因粮于敌’么?”
阿瑛也凶狠起来。冷笑道:“说得好!足下当我南雀大军都是死人不成!”
黎章呵呵笑了,摇头道:“不,不!恰恰相反,各位将军常教导我们,万不可小觑南雀国的飞鹰、孔雀、巨象三军。只是,当双方拼命之时。我靖国也会连横周边各国。不知那些国家是会跟靖国合作,灭了小小的南雀国呢,还是跟曾经背信弃义的南雀国合作,来攻打我大靖呢?哪个更容易些,我想他们心中清楚得很。”
阿瑛当即变脸,怒声喝道:“你……”
简先生疾步上前拦住他,示意他坐下,然后沉声问黎章:“敢问黎小将,对赎回公主之事。是否另有高见?不妨说来听听。在下相信,老将军和诸位将军都是有诚意和谈的,否则,一刀把公主砍了,直接开战便是,也用不着跟我等坐在此处谈判了。”
黎章点头道:“这还用说?只是尔等也太蔑视我泱泱大国了,当我们是小商小贩么,用些铜臭之物就打发了?”
简先生问道:“依你该如何?”
黎章道:“赎金如何先不谈。先把欠债还了再说。”
简先生愕然问道:“欠债?”
黎章咬牙道:“不错!你们在岷州抢掠和烧毁的军粮,都要如数赔偿。还要支付利息。把欠债还清了,再谈公主的身价问题。一桩事归一桩事,两者不可混为一谈。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
于私于公,于家于国,这个账。他都一定要讨还!
岷州之变,是二叔被囚的起因,是张家遭难的开始,是抄家的源头,是害他和妹妹逃亡军中、隐姓埋名的祸首。更导致了两国开战,百姓遭殃。
如此家仇国恨,岂是一点赎金就能解决的?
四位使者都惊呆了。
歪在虎皮椅上的何老将军猛然挺身,眼中爆出异样神采,沉声道:“说得好!”
顾涧等人也都点头附和:“这确是最根本的条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若不能答应,就不必白费工夫了,咱们战场上见。”
简先生见众人纷纷开言,急忙道:“就依各位,我们赔偿银两便是。”
黎章却抬手否决:“不,抢的是粮草,当然要还粮草,谁要你的银子?我大靖有的是白银,谁稀罕!”
哼,想蒙混过去?
简先生顿时满脸苦涩。
当时,岷州府筹集的那批军粮共有一百万石。因运送不便,他们只劫掠了靠近眉山县的五十万石,而将正运往岷州府城的五十万石付之一炬。
这也是釜底抽薪的意思。因为,抢了人家的粮食,接下来肯定会兵戎相见,当然不能手软。
没曾想,风水轮流转,如今报应来了,这一百万石粮食对于眼下的南雀国来说,不亚于雪上加霜。
汪魁嘿嘿笑道:“怎么?从我们这里抢走的东西都不还回来,还想从我们这里赎回公主?”
阿瑛忍无可忍,对黎章怒道:“若都这样翻老账,那我南雀国历年来上贡了多少财富给大靖,这又如何算?再追溯以往历史,大靖也曾欺压我南雀国……”
自从黎章开言后,胡钧就格外郁闷:这个黎章脑子是怎么长的?总能出人意外,处处压他一头。
正想到这,就听见了阿瑛的话,立即接道:“阿瑛先生难道不懂人情世故?连乡野村夫都知道:南雀国上贡乃是两国共议的结果,是名正言顺的;而抢掠粮草则是强盗行径,更是背信弃义,这二者如何能相提并论?就算追溯以往历史,中原是否曾欺压南雀国暂且不论,但自我大靖开国以来,却一直对南雀国多有庇护,甚至于你们有救国之恩。上缴那点贡品算什么,不过是个形式罢了。”
阿瑛冷笑道:“哦?既然如此说,那上次你们潜入黄龙洞,烧了我军的粮草又该如何?”(未完待续。)